季春,一列火车由北向南疾驰在京蒲线上。列车如同射出的一支利箭,刺破夜幕。列车驶过卷起的一股气浪,吹向周近还在梦中的花儿草儿,惊得树叶儿哗哗作响,小树儿吹弯了腰,纤细的腰杆儿向风的反方向倾斜,好像是航母舰上引导银鹰起航的引导员摆出的酷姿。
东方已露出鱼肚白,列车缓缓地驶进泰安站。
列车中部软卧车厢一包厢里,昏暗的壁灯下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军人临车窗而坐,正对着茶几上精美的妆奁化妆。晨曦初露,隔窗依稀可见铁道两旁的景物在晨曦里渐渐后移。突然,火车一声长鸣,随著“哐当”刹车声,车速慢了下来。女军人欠了欠曲线优美的身躯,伸手撩起车窗上的白纱帘,霎那间,一缕曙光透过车窗玻璃射进来,把她原本俊俏的脸蛋儿映得更像带露桃花。她微俯上身,脸颊贴近车窗玻璃,用撩起的白纱遮住头部和部分身躯,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向外张望。
旅途劳顿,大部分旅客还在梦乡,狭长的车厢走廊上很少有人走动,显得非常安静。
软卧车厢属半封闭车厢,它与普通车厢不贯通,上下车有乘务员车门口把守,不是软卧乘客休想进得来。在软卧车厢内分隔成一个个独立空间的小包厢,乘客互不打扰。小包厢里的乘客夜间很少出来走动,待夜色完全消褪,才偶尔见一两个睡眼惺忪的人从小包厢出来走向车厢尽头的洗漱间。
软卧包厢恬静、舒适又安全,俗称能移动的旅馆雅间。出差旅行,谁不想乘坐软卧车厢啊!可乘坐软卧国家有明文规定:国家各部门工作人员的职务达到师级、级别十七级以上才能享受乘坐软卧待遇。购买软卧车票要凭单位介绍信,不符合规定的人员,花大价钱也买不到软卧包厢车票。可是,也有一部分人例外,他们不够级别,有的甚至不是干部身份,仅凭一张特殊的证件就堂而皇之地乘坐软卧包厢。这部分人就是神秘部队的间谍特工们。
泰安是个小站,窄窄的月台,脏兮兮的水泥地面,长年失修显得凹凸不平破败不堪。票房前几棵等距离栽植的马尾松,摇曳在略带土腥味的晨风里,在曦晖映照下显得更加苍劲葱翠。此刻,上下车的旅客并不多,车站显得冷清萧条。月台外一排青一色的起脊瓦房,青砖黛瓦,阳光下熠熠闪着蓝光。透过月台可见进出站口的大铁门内摆着七八十公分高的栅栏,栅栏围成几条进出站的通道,通道旁两位工作人员在执勤。车站中部月台边,伫候一位四十开外着一身油渍麻花工作服的男性接车员。他细高个儿,背微驼,一脸疲惫地迎风连打两个喷嚏,然后,他把信号旗夹在胳窝处,从上衣口袋摸出颗香烟叼在嘴边,摸出火柴划着火,双手捧着火苗儿点燃香烟,烟雾刚刚从他口中喷出即刻被风儿掠走。他猛吸几口烟,使劲咳两声,这才把信号旗从膈窝里移开拿在手上,抬起头左右望望,表情木讷地伫那过烟瘾。
列车刚靠站停稳,挂在列车尾部的行李车厢门就被打开了,四五个工人吆喝着装卸行李、箱笼,什么的,弄得“嘭咚”声响不断。
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,天空灰蒙蒙雾罩罩的,像罩层灰纱。初生太阳的朝晖透过薄薄云雾淡淡地洒在候车室灰暗的墙壁上。此刻,软卧车厢通道上不时有人走过,女军人撩开的白纱帘也恢复了原样。
泰安站属三等小站,一等省城车站,二等地市级车站,三等县城车站。列车在泰安站停靠约六七分钟就发车了。
火车拉响汽笛,汽笛声中感觉到车身在晃动,在缓缓加速前行,车轮碾过铁轨发出有节奏的铿锵声在空气中回荡。软卧包厢里,刚才撩纱张望的女军人,此刻正坐在沙发里手拿一把粉色小梳子梳理秀发。她边梳理边向另一张沙发里正埋头阅文件的中年女军人说:“哎,梁局长,他们说在车里可以看得见的,可我眼睛都睁疼了,咋啥也没瞧着呀!”
被称着梁局长的女军人略迟疑一下,边翻文件边说道:“丫头,莫性急,睁大眼睛慢慢寻嘛!”
听了中年女军人的话,年轻女军人似乎增加了信心,她边梳理头发,边起身向窗口走去。
中年女军人叫梁岘君,她是神秘部队某情报局局长。年轻漂亮的女军人叫王丽艳,她是梁岘君的贴身秘书,肩负着局长的行政、机要、生活和安全工作。梁岘君和王丽艳此行是奉总部指令去执行代号为“025”的绝密任务。
太阳升起来了,灰暗云雾散去了许多。列车在居民区缓缓行驶……
王丽艳不甘心,她又一次靠近车窗撩起白纱帘向外张望。车窗外,除渐渐后移的远山近景和煌煌日辉外,她还是没寻见目标。
王丽艳执着地在寻什么呢?她是寻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”,钟灵毓秀的东岳之极峰,泰山之皇庙。
王丽艳没登过泰山,只是在文人骚客笔下诗词歌赋中感悟到泰山高大雄伟,在她心里泰山是伟大高尚的象征。她没来过泰安,这是她第一次路过泰安,第一次与泰山近距离接触,这使爱幻想的她心跳加速,激动不已。她多么想去登泰山,拥抱泰山啊!是啊,泰山是她追梦的精神支柱,是激励她努力向上的动力,是她潜心修养渴望达到的高尚人格,是她革命斗争必具有的英雄气概。她向往泰山,崇拜泰山,象球迷崇拜球星梅西巴塞罗那似的,近乎痴迷癫狂了。她心里默